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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他只能再对许浣溪说一句。

  “抱歉。”

  “你”许浣溪死死咬住下唇,声音因怒火而极度低沉压抑,几乎微不可闻,但力度极强。“你帮他出卖我,还口口声声要娶我,恶不恶心?”

  恶心。

  这两个字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方舒然闭上眼,遮掩住他眼底所有泛滥的挣扎、纠结和无奈。

  他哑着嗓音道:“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许浣溪几乎要被气笑了,正准备继续开口驳斥,站在车外的时越似是不满两人在车内的交流时间过长,用手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许浣溪按捺住心里极度的躁郁之感,突然冷笑了一声。

  她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半分温度。

  今日遭受多般背叛,全都是因为信任男人。

  反正也要被带回去豢养成囚徒,还不如将心中的话全吐露干净。

  她缓缓降下车窗,果然看见时越那张极度冷漠的脸庞。

  他静静地站在灯照不全的阴影里,眉眼深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内眸色已成墨渊。

  “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要逃。”许浣溪抬眸,答道。

  “那怎么不走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明明是问句,却仿佛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不是一直想逃吗?机会已经给你了,怎么,逃到一半就认命了?”

  许浣溪笑了,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轻慢。窗外的寒风灌入肺腑,让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

  “安排的这么顺利,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愚蠢?你就是在等这一刻,对吧?”

  而后,她的语句带着无可掩饰的讥讽与恨意。

  “亲手把我抓回去,这

  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将我关得更严实。”

  时越低低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逃。”

  掩藏在最深处的情绪终于被激起波澜,直至彻底爆发。

  许浣溪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不逃,还等着你们时家人来挖我的肾吗?”

  时越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得可怕。他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以为,他不过是个虚伪的伪善者,打着善待我的幌子,让我成为他的玩物。”

  “现在看来,我高估了自己在他眼里的地位,甚至于高估在你心中的地位。”许浣溪冷笑,眼底是一片彻骨的寒意,“我不是玩物,我连一个活着的人都算不上。”

  这句话落下,空气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你从哪里知道的?”

  良久,时越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冷漠,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任何试图要解释的迹象。

  许浣溪在说完那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不是在等他的否认,她知道自己不会等到的。

  她只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毫无愧色,是否真的冷漠到连一丝波动都不肯显露。

  事实证明,时越真的冷血至此,比起他的父亲来不逞多让。

  “有时候,你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心烦。”时越抬起手,指腹缓缓摩挲着车窗边缘。

  然后他说:“你知道了,那又如何?”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比任何一记耳光都要更响亮。

  许浣溪甚至愣住了,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嘴角的冷笑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意。

  “所以,就算这样,你还是把我留在你身边。”她轻轻地呢喃,透着脆裂的悲凉,“是因为舍不得我,还是……只为了在你肾出问题的时候,随时把我送上手术台?”

  时越的手指收紧,车框的金属甚至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没有人会碰你。”

  “我没有遗传他的疾病。”他补充道。

  在回国以前,父亲多次让他去做全身体检,均被他嫌烦拒绝了。

  直到父亲去世,时越才知道父亲的隐疾,知道他甚至为了能在最佳时间移植到最高匹配度的肾源,豢养了一个女人。

  他迅速做了检查。

  好消息是,他没有任何双肾相关的问题。

  坏消息是,他不舍得让那个女人走了。

  那个时候,他决计想不到,不舍竟然会蔓延成极致的爱意,如藤蔓一般缠绕在他的心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时越耐心地重复,“他死了,没有人再敢碰你。”

  “是吗?”许浣溪嗤笑一声,眼角终究还是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水,“可是时越,你父亲已经死了,没人能强迫你把我交出去。但你能保证,如果他还活着,你会违抗他的意愿,保护我吗?”

  而时越却轻飘飘地说:“人都已经死了,做这种假设有什么意义?”

  “我真是……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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