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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你活该疼。”

  他身子僵住。眼神倏然阴森,却又死死忍下。

  她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还想着,再把我绑回去,再关起来,再喂我药,再杀光我身边的人,让我无处可逃?”

  钟薏顿了顿,“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你想的话尽管试试。”

  “上次是你命大,没死成。再来一回我绝对不会手软。”

  说完,她抽回手,毫不迟疑地转身回屋。

  “砰”的一声,门被摔上。

  门边的帘子被震得晃了一晃,灯影也动了两下。

  卫昭没动。

  脸侧和胸口的灼痛隐隐作烧,血还在滴,心却像陷进了死水里——沉重、缓慢,黏得发冷。

  她的气息彻底远去。

  屋内空了,连空气都像是被一并抽干。

  卫昭弯下腰,手肘撑在膝上,细细密密的疼痛重新泛上来,让他忍不住大口喘息。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像是能从门缝里看见她的影子。

  过了很久,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唇边浮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漪漪……真够狠。”

  “打我,骂我,撵我走……是不是觉得,总算摆脱我了?”

  他低头,闭上眼,将唇一点点贴近门沿,慢慢亲吻她残留的气息。

  “可你赶不走我的。”

  “你赶不走我。”

  他将下巴一点点抵在门上,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柔软的笑,“除非你真的杀了我。”

  *

  第二日清晨,钟薏推门出去时,药坊静悄悄的。

  院子干净得不像话。昨夜打开的那几只药罐被重新擦过,盖子扣得严丝合缝。

  那人躺过的位置连褶皱都不剩半分。

  像是从未来过。

  她站在屋门前,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屋,挽起袖子开始煮药、理

  瓶、整理昨日的账册。

  刚过辰时,王秋里便来了药坊。

  他赶在上课前来的,步子急,额角还挂着汗。

  进门后四处看了两眼,瞧见她站在檐下晾药,才放下心来。

  “你昨夜……没事吧?”

  钟薏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本想冲着他笑一下,却忽然想起卫昭昨夜把她抵在门边,问她的那句“是不是怕我杀了他”。

  她唇角刚提起,又落了下去。

  “没事,人已经走了。”她淡声。

  王秋里没有察觉她神色的变化,看她无事,只道了声“我去书馆了”,又匆匆离去。

  之后几日他很难得地没再来,生辰夜两人坐在桌前,他迟迟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仿佛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卫昭也没有半丝声响,像是真的被她的话赶走。

  钟薏的日子继续缓慢地、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

  雨停了几日,天放晴,十方镇的街头又热闹了些。

  钟薏把晒干的药材收进屋内,伏在案前整理,一笔一划,将名称录入簿册。

  阿黄带着孩子懒洋洋地趴在院中晒太阳,清苦的药香在日光里弥散开来。

  董娘子的布坊门前人来人往,她忙里偷闲过来与她闲聊,话题从镇口的小贩扯到临街的纸铺,忽然顿住。

  “王先生最近没来了。”

  钟薏点了点头。

  董娘子瞧着她的神色,“我听说他母亲身子有恙,他一个人在家中照看着,连学堂都好几日没去了。”

  钟薏动作一顿,笔尖轻轻停在纸上,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个身子不好?”

  “夜里跌了跤,伤得不轻哎呀,老人嘛”董娘子看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

  余光里,门坊一角的布帘挂着,垂下半边,轻轻晃动。

  钟薏抬头去看。

  天色暖静,此时分明无风。

  那布却动着,像是有人掀了一下,又故意放下。

  她突然放下笔,走过去掀开帘子。

  巷子外面空空荡荡,阳光极好,地上只投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身后董娘子没察觉她的不对,还在喋喋:“丫头?你听见没?”

  钟薏蹙着眉:“……嗯,我改日去看看。”

  她转身,继续握笔。

  王秋里平日待她不薄,遇到这种事她理应去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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