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都挺好,你别瞎琢磨。”
……
饭桌上,无论何雨弦如何追问,梅艳华始终一副慈祥模样,左顾而右言它,笑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见问不出什么,何雨弦便不再强求,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饭。
吃完饭,趁着干妈去刷碗的工夫,何雨弦挪了挪椅子,凑到武凌菲跟前。
“菲菲,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娘不让说,怕你担心。”
还不让说,这是真要把何雨弦急死呀。
何雨弦也不废话呀,直接家法伺候,双手穿过武凌菲腋下——回手掏~~
“哈哈…痒…我说,我说…”
“还不是因为饭店……”
……
听着身边佳人的诉说,何雨弦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就没注意呢,怎么就想到这一点呢?
啪!
“我真是该死呀!”
“你别这样,我有点想哭。”
……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成份问题,无解。
现在何雨弦有些理解娄半城了。
武家是成也峨眉饭店,败也峨眉饭店。
任武珏盛做梦也想不到,他斥尽心血创办的峨眉饭店,居然差点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开饭店,发扬峨眉菜系,本是一件好事。
但也正是这个饭店,给武珏盛扣上一个资本家的大帽子。
没合营前,说的天花乱坠,“组织派人帮你经营,你就坐等着收钱吧!”
合营后,饭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甚至一度到了关门大吉的程度。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珏盛私家经理的身份,是一天不如一天。
到现在,地位还没店里随便一个端盘子的身份高呢。
只因为,他是资本家。
每个月领着饭店的“定息”,这种“剥削”行为,毫无疑问是要被批判的。
前几年还好一些,政策宽松,武珏盛这类主动参与公私合营的商人,被定义为“可以改造好的对象”。
待遇不差,每个月领的“定息”,足够一家老小舒舒坦坦过日子。
但现在随着政策的变化,事态发展的愈发不可收拾。
“定息”一降再降,甚至还会因为某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被克扣,或者暂停发放。
要知道,武家可全指着这些“定息”活着,没了“定息”那就只能吃老本。
最重要的一点,“资本家”不享有国家平价粮食供应。
也就是没有粮票!
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
街道处会优先供应更需要粮食家庭,毫无疑问,“资本家”不在比列。
从58年开始,武家就一直是在购买高价粮。
要不是何雨弦隔三差五的往这边拖拖东西,家里早开不了锅了。
定息吃完吃老本,到如今,棒子面都快吃不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晚上武珏盛没在家吃饭的原因。
再怎么说也是饭店里的杂工,怎么着也有他一口吃的。
能给家里省点是点吧。
是的,曾经的私方经理已经被降职为饭店杂工。
这个活儿,武珏盛还不能不干。
不干的话,家里真的断粮!
何雨弦一直以为是武凌菲没有上大学,甚至连中专都没有上,是因为她厌文喜武,不爱纸笔爱棍棒呢。
实际上哪是不想上学,是不能上!
黑五类身份,从一开始就否定了武凌菲从文这条路。
甚至别说上学,就连找工作都是个问题。
各大工厂不要,只能干一些街道处提供的临时工作。
然而这种临时工作十分不稳定,在家歇着是常态。
本来,歇着也就歇着,老两口有点家底,怎么也能养活自家姑娘。
可随着64年,也就是上一年上山下乡政策出台,把资本家子女硬生生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
从一开始的动员、劝说,到现在的半强制性。
没办法,街道处也有指标,无论如何,任务必须完成!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