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大哥那个样子,肯定是指望不上,行舟好歹有点出息,我不能一个娘家亲戚都不要吧,那岂不是要断了和娘家的联系。”
张千帆将地上的菜篮子捡起来,塞到崔志强手中,“现在落心了吧,可以去买菜了吧?”
“别说送衣物,我以后还想请行舟两口子来家里吃顿饭,多走动走动,你到时候别反对。”
崔志强之前误会张千帆,这会儿理屈,也不反驳。
“随你。”他起身提起篮子,换鞋往外走。
外面的天空镀上一层金光,路上行人熙熙,正是下班高峰期。每张脸都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下,行色匆匆往家里赶。
张行舟骑着自行车,归心似箭地奔驰在羊肠小道。
天色渐晚,他驶到熟悉的路口,透过昏暗的日光,看到家门口熟悉的身影。
每到这个时刻,薛子兰总要朝路口远目眺望,盼着他回来。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受用,张行舟乐呵呵地加大踏脚踏板的力度,咻地一下停在她面前,从车上跨下来,揽着她的肩往屋子里去。
一进门他便瞧见椅子背上搭着的一件皮夹克。
皮夹克很显眼,是女款。
“这是……”张行舟疑惑,“你去镇里买的?”
“不是。”薛子兰摇头,“我哪里有闲钱买这个,这是二姐送来的。”
“哪个二姐?”婆家娘家都有二姐,张行舟得问清楚。
薛子兰改口:“千帆姐送来的,说是作为结婚礼物,她今天过来还把礼金补上了,50块钱,我在礼账本上补记了一笔。”
张行舟默默听着,没发表意见,他往椅子上一坐,将搭在椅背的皮夹克提起摊开来仔细观察。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深,“这是张千帆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平时张行舟通常都称呼张千帆为二姐,她也就跟着一起称呼,这次张行舟直呼其名,薛子兰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情不自禁放缓声音,“是啊,怎么了?”
张行舟的脸骤然冷下来,他捏着皮夹克上下打量,语气颇冷:“她是怎么一番说辞?”
薛子兰如实回答:“她说是她特意为我买的,前几天办婚宴她没来,无论如何要送我一件礼物作为弥补。”
“她还说这种皮夹克出厂价都要两百,外面通常卖七八百。”薛子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不该要?”
张行舟阴沉着脸,“你是不该要。”
这话里多少有些埋怨的意味,薛子兰内心腾升一股委屈,“这么贵重的衣服,我是没打算收,可千帆姐硬要塞给我,还是以结婚礼物的名头,我拒了几次都没用,我……”
听着薛子兰委委屈屈的争辩,张行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太冲了些。
他起身一把抱住薛子兰,将脑袋埋在她肩颈间,柔声安慰:“抱歉,我刚才在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
他在气张千帆的所作所为。
之前擅自做主给他介绍城里姑娘,不顾他的身份立场冲到薛家讨要提亲礼,这些过分的事情他没深究。
张远洋和张千帆已经为这些事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他不打算往上面添一把火。
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和底线。
这衣服连个吊牌都没有,算哪门子的新衣服。
张千帆分明是欺负薛子兰没穿过好衣服,不懂分辨,拿二手货来做人情。
哪怕她送件便宜的新衣服,他都能高高兴兴领了这个人情,偏偏她拿旧衣充当新衣,还要满嘴巧言地欺骗薛子兰。
简直欺人太甚!
张行舟脸色暗沉如墨,他将皮夹克粗暴地塞进塑料袋中,“这衣服我明天拿去还给她,咱不要她的破烂。”
张行舟鲜少动怒,大多时候他都保持情绪稳定,看上去成熟稳重。现在为了一件皮夹克生气,薛子兰再迟钝也意识到这衣服里面有猫腻。
张行舟没有明说,她也就没有深究,“好,你拿去还了吧。”
她说完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催促他:“不早了,你先去冲澡吧。”
张行舟二话没说,提着木桶往外走。
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稍稍浇灭他内心的郁闷之气。
他洗完澡换好衣物,情绪逐渐平缓下来,瞧见薛子兰坐在煤油灯前剪灯芯,轻轻走过去,挨着她一起坐下。
煤油灯下压着的50块钱落入眼帘,张行舟眯起眼,“这就是她补的礼金?”
“嗯。”钱压在灯下,薛子兰一直忘了收,她将50块钱放进一条手巾中,手巾中包裹着其他的礼金,“对了,前天大哥过来结算婚宴的其他用度,都算清楚了,我从这里面拿了一部分钱给他。”
张行舟面色一顿,“什么其他用度?”
“大概是一些菜钱,烟酒钱,炮竹钱,糖果钱等等。”薛子兰不太能记清所有开支,她从针线篮子里翻出那张烟纸盒,“都在上面记着呢,你自己看。”
张行舟接烟纸盒,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又变得铁青。
怎么连买对联的五毛钱也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