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解释

上趿着一双人字拖。

  他斜靠在门框上,一脸不耐烦地看向洪喜霞,“大清早就听你一个人不停叭叭叭,你有这劲留着下地干活不行?”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讨对象了?你能不能别剃头担子一头热,还怕别人笑话我笑话的不够多?”

  被两个儿子齐齐围攻,洪喜霞悲上心头,两眼一热,拍着大腿作势要哭,“哎哟我这命苦哦,老头子走得早,留我一个……”

  “得了得了,”张远洋堵住她话头,“给谁哭丧呢?行舟吃这套,我可不吃,你搅黄行舟的婚事你还有理了?”

  一听这话,原本装模作样的洪喜霞真来了气。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张远洋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还来指责她,简直狼心狗肺!

  “不知好歹的东西,”洪喜霞往张远洋胳膊上重重一拍,愤愤骂道:“你单着吧,你就单着,打一辈子光棍!”

  院子里一堆稻草堆成小山,洪喜霞没心情继续拧草把,一扭身往屋里钻,气得躺床上闭目养神,谁也不理。

  留下的烂摊子总得有人去收拾,张行舟转身要往外走。

  张远洋叫住他,“你准备去哪?是不是要去薛家?”

  “嗯。”张行舟无声叹息,“这事总要说清楚。”

  他答应过要给薛子兰一个交代,只是……现下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实吐露的话,让薛子兰知道他妈存着把她介绍给他大哥的心思,恐怕她以后相处会尴尬。

  这个措辞得好好组织一下。

  “你不要去,我去吧。”张远洋从房里随意翻出一件短袖套上,用五指当梳子薅薅顶上一团乱麻的头发,一本正经道:“这种事情,你不方便出面。”

  提错亲这种事,澄清就意味着得罪薛子梅,去澄清的人注定要受到薛家一顿审视与指责。

  张行舟以后是要做薛家女婿的人,现在过去澄清,只会平白无故拉仇恨。

  这不合适。

  拉仇恨的工作只能薛家另外的长辈过去。

  张行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父亲走得早,母亲跟他置气,大哥又刚被撮合给他媳妇,他孤立无援,只能自己去。

  不过他大哥看上去并没有将母亲的提议放在心上,也并不领母亲的情,他斟酌一番,决定采用他大哥的意见。

  “那就麻烦大哥去薛家好好谈谈。这一去肯定要听些指责的话,大哥怕是要受些委屈。”

  准备出门的张远洋一听这话,嗤笑:“哟,那正巧了,听了这么多年闲话,我脸皮比城墙还厚,委屈是不可能委屈的。”

  这点指责难道比村里的嘲笑还折磨人?

  这么多年他都挺过来了,这点委屈只能算是芝麻绿豆。

  “那麻烦大哥你把话说得圆巧一些,”张行舟想好措辞,“就说是咱妈和王婶子交代的时候嘴瓢说错了,心里想的是子兰,说成了子梅。”

  这借口听起来离谱,但总比如实相告要好得多。

  “行了,我知道的。”张远洋拍拍张行舟胸膛,顺手从他胸前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吞云吐雾地惬意出门,扬手挥别。

  “走了。”

  ——

  薛家正面临一场暴风雨。

  坐在堂屋中央的黄玉美斜眼瞟向站在门口的人,冷言冷语:“哟,这不是要去县城打工的小姑子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起码三天后你才找不到工作灰溜溜回来,没想到不到三个钟头你就回来了,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啊。”

  “行了行了,”薛子勇把怀中哭喊的儿子往黄玉美手上一塞,“壮壮饿了,先给他喂奶吧。”

  打完圆场的薛子勇转身将薛子兰拉进门,端起一副大哥的架势,语重心长地教育:“以后可不能一声不吭跑掉,家里人都会担心的。”

  家里人都担心,但没一个去追她。

  薛子兰看破不说破。

  “行啊,就你会当好人是吧?”黄玉美撩起左边衣服准备喂奶,看到薛子勇舔着脸做和事佬,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院子的柴劈完了?劈完了去割猪草,一大堆事要做呢,你还有时间杵这里闲聊?”

  薛家向来是黄玉美当家,薛子勇怕老婆。

  平时犟两句嘴也就算了,黄玉美真要动怒的时候,他是不敢吱声的。

  眼下黄玉美已有动怒的趋势,为了避免触霉头,薛子勇没接话,闷头往后院走,走时朝薛子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情况放机灵点。

  决定回来就做好了受大嫂冷嘲热讽的准备,薛子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她没去看给孩子喂奶的大嫂,拎着行李包走向房间。

  没走两步,薛子梅从后院蹿出来,热情拉住她的手,“哎呀,你可回来了!这个家没你不行啊!”

  大嫂的冷眼和大哥的打圆场都在薛子兰意料之中,唯独薛子梅的反应出乎她意料。

  突如其来的过剩热情让她颇有些不自在,还没等她适应这份姐妹情深,薛子梅拉着她往厨房走,“快快快,锅里正烧着呢,等你救场,没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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