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个猜测

宴秋的字……写得没这么好看。

  荀淮的心略略安定了些。

  他起身,把扔了满地的信件捡起来,按照时间顺序放好,锁进匣子里。

  那么情况就只有两个。

  荀淮目光沉沉。

  第一种,这些书信不是陈宴秋所写。

  但若这信出自他人之手,就与现实差距太大,也与他先前探查的资料不符。

  他相信自己手下影卫的能力。

  第二种……

  他看向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

  荀淮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这一种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但是……但是若是真的,一切的不合理之处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先前宁死不嫁的人,在成亲的那天这般温顺?

  为什么身为精彩绝艳的状元郎,却写不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为什么回门省亲时,连家里的人都好像不认识?

  为什么明明有着杀死自己的任务,却对他百般关怀,交付真心?

  如果说。

  荀淮摩挲着陈宴秋的脸。

  如果说这人,不是那个“陈宴秋”呢?

  感受到荀淮的动作,陈宴秋无意识地蹭了蹭。

  柔软的温度从指间钻入血液,传递到心脏,荀淮只觉得心里都熨帖起来。

  如果说他那荒唐的猜想是真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荀淮想。

  兵荒马乱地紧急处理了几日后,来福在荀淮面前拿着账本报账。

  陈宴秋喜欢陪着荀淮,荀淮怕他无聊,给了陈宴秋一个话本子,陈宴秋捧着,津津有味地看。

  “四间厨房一共有两间损毁严重,需要重修。”

  “另外两间虽然损耗较轻,但是要修缮的地方也不少。加上建筑材料、人工费用、这几日从外头购入吃食的成本……总共需要七十两银子左右,还请王爷示下。”

  “找府库拨款就是。”荀淮头也不抬,提着朱笔在面前的奏折上画了个圈。

  “是。”来福得了令,就要走开。

  “等一下!”一旁的陈宴秋忽地把来福叫住。

  “夫君,”陈宴秋挪到荀淮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这厨房是我烧的,我得承担责任,这用来修厨房的钱不如就从我的月例里扣吧……”

  荀淮闻言,有些惊讶地看过去:“你知道你的月例钱有多少吗?”

  陈宴秋穿越过来后就没领过月例钱,也没怎么出过府,吃穿用度都是荀淮一手安排的。

  他从来没操过钱的心,还真不知道自己月例钱有多少。

  他呆呆地看着荀淮:“多,多少?”

  荀淮笑着答:“先帝有规,宗室亲王正妃,年例三百两。”

  陈宴秋掰着手指算了算:“……”

  好家伙,他这一把火烧了自己三个多月的工资!

  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归自己在王府里待着根本花不了多少钱,陈宴秋咬咬牙,强忍肉疼道:“那、那也没事,左右也还剩着点……”

  眼看陈宴秋垂头丧气起来,荀淮提笔写奏折,状若无意地对来福道:“本王记得,京城里的那几个酒楼庄子快要到收账的时候了?”

  “是,”来福翻了翻账本,“就在后日,还有京城的庄子也快要到交月例的日子……”

  “那就交给我们王妃吧。”荀淮把那账本拿过来,不由分说塞到陈宴秋怀里,“正好我们王妃可以戴罪立功。”

  陈宴秋捧着怀里的账本,感觉捧了一本生死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一下子雀跃起来,把那账本高高兴兴地收到怀里:“宴秋保证完成任务!”

  陈宴秋跃跃欲试地出了门,说要去京城里实地考察。

  荀淮望着陈宴秋蹦蹦跳跳的背影,唇角带笑,眸色深沉。

  他写完奏折的最后一笔,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对来福吩咐道:“奏折送回宫里,信送到礼部崔明玉大人府上,让他明日晚些时候来找府里找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再去宫里带个信儿,说我后日就回宫。”

  “是,”来福得了令却不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王爷,王妃那边的事奴才都安排好了。不知是否还需要派人去盯着……”

  “无妨,我心中有数。”荀淮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奏折拿开。

  在那一堆奏折底下,俨然是一本王府账目,与陈宴秋拿走的那一本几乎一模一样。

  陈宴秋拿走的是一本假账本。

  荀淮把那本账目拿起来,手指翻动书页,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福看着荀淮,忧心忡忡道:“王爷,您还是怀疑王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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