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重病

  “王爷这两日饮食、作息都不规律,加上受了刺激,引发了旧疾。”

  “王妃不必担心,下官给王爷施几针,再配合药好生调理调理便是。只是这几日切莫要盯着王爷,让他好生吃饭,不可再敷衍。”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眉头紧锁的陈宴秋宽慰道。

  王爷抱恙,下人们都不敢睡,王府内一时灯火通明,煎药的、烧水的、提灯的,各有各的忙,来福公公更是满脸担忧地在一旁小心伺候,“嘤嘤嘤”地抹眼泪,把屋内的气氛更衬得凄风苦雨了些。

  屋内烛火有些昏暗,香炉里焚着安神香,烟波渺渺,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绕着。方才荀淮批的折子被陈宴秋收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旁。

  空气中还弥漫着沉闷的血腥味。

  陈宴秋坐在床边,拿着帕子给荀淮擦着冷汗和指尖的血迹。

  刚才荀淮吐了血后,一下子没了意识,脱力一般倒了下去,整个人压在了陈宴秋身上。

  陈宴秋惊呼着接住荀淮,感受到荀淮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旁,一下子慌了神,急急忙忙地叫了人来,此时才一阵后怕。

  大夫给荀淮施了几针止痛,荀淮先前一直死死摁着腹部的手终于放松了些。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实在疼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瑟缩一下,狠狠咬住嘴唇。

  疼成这样,硬是没吭一声。

  陈宴秋紧紧皱着眉去握住荀淮的手,觉得荀淮的手冷得可怕,跟冰块似的冻人。

  可这明明是夏天。

  “他这病……这么严重?”陈宴秋抿抿唇,“我是说,我以前不知道……”

  我还以为他现在还没生病,还好好的。

  大夫正写着方子叹气:“好几年了,一直都这样,总是不见好。”

  陈宴秋摩挲着荀淮的手指,开始回忆起来这几天相处的情景。

  好像……真的没怎么见过荀淮吃东西?

  这怎么行,不吃饭神仙也顶不住啊!

  “王爷他自己不知道吗?”陈宴秋问。

  不知道自己身体弱成这样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大夫摇摇头,看着床上令人不省心的病人,“下官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他这样我也心疼。”

  他起身,把方子交给来福:“但王妃可知,心病还须心药医?”

  “心病?”陈宴秋愣了愣。

  荀淮有什么心病?

  “王爷啊……他自己不想治好。”大夫走过来摸荀淮的额头,“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不吃药、不治病,不爱吃东西,作息也不规律。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病躯本应好生静养,王爷这样糟蹋自己,下官即使是有通天之能,那也无能为力啊。”

  这是陈宴秋没有想到的。

  荀淮自己不想治好?

  为什么?

  生病明明很难受的……

  “王妃您既然问了,下官便多句嘴。”大夫对陈宴秋拱手行礼,言辞恳切,“还请王妃您多多照看王爷一二。”

  “这么多年,您是王爷唯一的身边人,王爷他……也算是命途多舛。”

  陈宴秋正掐着荀淮的虎口帮荀淮止痛,闻言有些惊讶地望过去,看见那大夫眼神灼灼,在烛光下分外的亮。

  “下官跟着王爷十多年了,王爷也算是是下官看着长大的,他这样,下官我心里难受啊……”

  陈宴秋捏着荀淮的手指紧了紧:“……我既嫁了他,自当尽心照看。”

  大夫这才笑笑,带着些苦涩:“那下官就放心了。”

  “那个……大人,”大夫收拾好药箱子,准备出门的时候,被陈宴秋叫住,“我还不知大人您如何称呼?”

  “下官实在不敢当,”那大夫回过头,眼神在摇晃的烛火下忽远忽暗,“王妃唤我老赵便是。”

  后半夜的时候,荀淮也发起了烧。

  陈宴秋的病本来就没好全,此时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也强打起精神给荀淮擦着身子,拧了块毛巾放在荀淮额头,注意着荀淮的动静。

  毕竟荀淮说晕就晕了,感觉比自己要严重得多。

  “你看吧,”陈宴秋一边用帕子细细擦着荀淮的手指尖,一边轻笑着对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道,“叫你前几天不收着力,这下好了,我们两个现在都病着,谁也别说谁了啊。”

  没有意识的人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荀淮眼皮不住地抖着,他在陈宴秋掌心里的手指微微颤了颤,陈宴秋便毫不客气地当作了荀淮肯定的回答。

  他把帕子放到水中捂热,又擦起自己的额头。

  自己的体温似乎也比方才要更烫了些。

  “陈宴秋,你可撑着点,可别再发烧了啊。”陈宴秋捂住自己隐隐有些发烫的脸,叹了口气。

  荀淮现在身边离不开人。

  下意识地,他觉得荀淮不会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去照顾他。

  这人还嫌陈家的茶不好喝呢,可矜贵挑剔得很。

  擦身体还好,自己可以帮着,可是喝药怎么办?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