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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更加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黑牛娘扑在赵大身上,用两只枯瘦的手拼命摇晃他的身体,眨眼间又哭成了泪人,直到有人提醒送医,她才四处乱吼:“大夫!大夫在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到了白梅的身上。

  白梅面上无惊无喜,径直走了过去,俯身诊脉。

  诊完脉,她淡淡道:“癫痫是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横竖要不了命,抬回家歇息去吧。”

  众人合计一二,找来排车,派出了几个青壮的汉子,将赵大抬上车送回家了。

  黑牛娘跟在车后,便抹眼睛边呜咽:“不应该啊,不是好了吗,不是好了吗……”

  “几十年的老毛病,哪有那么容易好的。”李桃花低声讽刺完,转脸对许文壶笑道,“抽的真是个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老天这么有眼。”

  许文壶却跟丢了魂似的,头遭没有理会她的话,脚步直愣愣的跟了上去。

  李桃花拍了下他的肩,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去?”

  许文壶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排车,“到底是受害人的家眷,身为县令,理当安抚民众。”

  李桃花不懂他在发什么颠,没再阻止,目送他去了。

  直到走远了,李桃花才哼笑了声,不冷不热道:“这父母官当的可真够意思,真快成人父母了。”

  白梅担忧道:“许县令独自前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李桃花抓住她的手,“管他呢,他好歹一个县太爷,还能被人吃了不成,梅姐你跟我进衙门,咱们喝茶压惊去。”

  *

  茶水没下去两盏,门外便传来许文壶一声高过一声的:“李姑娘!”

  李桃花开门出去,见他神色慌张,不由得问:“又怎么了?”

  许文壶满头是汗,白皙的脸庞散发潮热,气喘吁吁道:“我要升堂,现在就升,审哑巴,也审陈——”

  他皱起眉头,一副回忆之状,显然忘了岭南佬的名字。

  李桃花提醒:“陈广茂。”

  许文壶:“对,陈广茂,我要审他。”

  李桃花接着道:“升就升呗,找我干什么啊。”

  许文壶声音轻下许多,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垂了下眼眸,之后道:“我需要李姑娘,帮我解释手语。”

  李桃花乍听到“我需要李姑娘”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听完全句才平复下来,虽然觉得有点心累,但也知道这种事情推脱不得,便果断答应下来,转头对白梅道:“梅姐,你先在这休息,我去去就回。”

  白梅也走了出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其实我也很好奇,如此丧心病狂的作案手法,凶手到底会是谁。”

  李桃花应下,看向许文壶,许文壶自然答应。

  正要动身,李桃花忽然闻到了股味道,别开了点脸说:“咦,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啊,怎么有点呛鼻子。”

  许文壶闻了闻衣袖,“哦,是香火的味道,从黑牛家出来时沾染上的。”

  “香火?他家供什么了?”

  “伽罗佛母的画像。”

  李桃花没多想,继续迈出步伐,三人结伴前往公堂。

  *

  天色渐晚,公堂烛火次第点燃,却久久不见退堂。

  白梅在堂外旁听,李桃花站在堂中解释哑巴的话,许文壶则边听边问,因为人手不足,还要自己动手记供词。

  堂下,哑巴重伤刚醒,比先前更加战战兢兢,头不敢抬一下,岭南佬陈广茂却是全程嘻嘻哈哈,有话便直说,丝毫不会怯场,好像衙门是他老家。

  “我说细妹啊,到底有唔有个头啊,再被你们关下且,我的陈记云吞干脆执笠算了,一身蚁啊!”

  李桃花打完哈欠,剜了陈广茂一眼,凶巴巴道:“你以为我想啊,凶手再不归案,我先困死过去了。”

  她看向许文壶:“写完没有?”

  许文壶本沉着着脸色,被她一催,眼神便乱,“就要好了。”

  这时,堂外突然传来女子高声斥骂,还有逐渐逼近的架势。

  李桃花听着动静,狐疑道:“这听着怎么像兰姐的声音?”

  她与白梅交换过眼神,顾不得其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许文壶原本想接着审问,提笔落笔,最终将笔放下,追李桃花去了,“李姑娘等我。”

  “大姐!我大姐在哪!”

  白兰闯入大门,脚踹衙差,叉腰骂道:“姓许的你给我出来!好你个狗官!亏老娘我还请你吃了包子!你竟敢不分青红皂白扣押我姐,你找死吗你!”

  白梅及时赶到,见此场面无奈道:“二妹,我在这。”

  白兰眼框一红,跑过去便抱住了她,慌忙打量了一遍,见她身上没有伤痕,松下口气,“姐姐你没事就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到衙门里来了。”

  白梅便将白天的事情全部跟她说了一遍。

  白兰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好啊,平时我可没少请他们吃不要钱的包子,看来这天尽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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