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
封易初喉结上下滚动一圈,轻咳一声,眼神闪躲:“第一个是自己装病的……”
“第一个是自己装的,那后面两个呢?”
“后面两个……”封易初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房檐,不自然道:“用了些小手段……”
“小手段?”千提挑了挑眉,“说说?”
“也就,用点毒药毒香之类的……”
“你胆子那么大,真不怕你舅舅发现?”这话刚说出口,瞥见封易初愈发上扬的嘴角,忽然明白了什么。
三名皇子同时重病,连她都能察觉到其中端倪,身为一国之君,先帝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看出来了,却因着一些原因,只能装作不知道。
所以,那日将她召到殿上,虽说是当中择亲,但要将她指给谁,先帝心中早有打算。
原是如此。
“罢了,毕竟是我当年先说了让你娶我的。”千提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上他的唇,“这事,我便姑且原谅你了。”
“嗯。”封易初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所以,可以带景秋一起吗?”千提与他并肩走着,绣花鞋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鞋印:“这边的宫宴她也不曾参加过。都说过年要与家人一起过,我在这边,除了你,便只有她了。”
“好。”封易初浅笑应答:“你与我先入宫,一会儿我让人去府里叫她。”
烟火逐渐稀疏,白雪却不曾停歇,纷纷而落,缀在两人发间,没一会儿便积了薄薄一层,自远处看去,仿若白头。
*
白雪将京都装点成一片雪白世界。花灯高悬,暖黄的光在雪幕里晕染,映照着街巷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烟火气在雪中弥漫。
马车行过闹事,停在宫门口。
封易初先一步下了马车,修长的手掀开车帘,迎着千提下去。额心那枚花钿在雪光与灯光的交织下散发着幽微的光芒,宛若神祇吻过后留下的印记。
门口守卫见了他,垂首恭迎,不敢有半点怠慢。
千提来这的次数不多,一共两次。
第一次是正式嫁人前,暂居皇宫,但那时碍于身份礼数,她不能到处走动,许多东西都不曾好好瞧上一瞧。
第二次便是上次,赵鸿挟持着她进宫,那次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也不曾在宫里好好转转。
如今第三次入宫,身上没了那些枷锁,千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刚一进宫,便松开封易初的手,左顾右盼着,打量着眼前异国盛景。
宫宴尚未开始,宫女太监往来穿梭,准备着宴会上要用的物品。
千提被这辉煌灯火迷了眼,正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宫女端着茶水匆匆而来。
“小心。”
封易初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入怀中。茶壶摔碎的声音在夜里响过,千提撞上他坚实的胸膛,淡淡的檀香与烟火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让她一时间觉着有些恍惚。
“奴婢一时着急,冲撞了大人,望大人赎罪……”
直到宫女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千提才缓过神,自他怀中离开。
垂眸,素白色的长袖上,已被茶水晕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千提樱唇微动,欲开口替那宫女求情,封易初却先她一步,轻
轻摆手:“退下罢,下次注意些。”
“是。”宫女感恩戴德地离开。
“没事吧?”封易初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幽深得如同一汪深潭,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
“无事。”千提瞧着他被茶水打湿的袖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轻轻扯了扯那被湿了的地方,关切道:
“这衣服都湿透了,不如托人回府取件干净的?”
“不必。”封易初摇了摇头,“我在宫里有备着身,你先去赴宴罢,若是不识得路,找个宫人问问。”
“我怎么可能不识得路?”千提哼哼来两声,显然不服气。她自小便没有迷过路,纵然对这边不熟悉,顶多多转一会便找着路了,迷路?怎么可能。
“识得便好。”封易初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雪还在悠悠地飘落,为皇宫的琉璃瓦又添上几分洁白。千提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处,深吸一口气,独自前行。
不得不说,这皇宫比姜国那座要大上不少,弯弯绕绕的,本就难走,又被白雪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更加难辨方位。
她在宫里兜兜转转着走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地方。
忽然间,一道稍显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何人在此造次?”
千提闻声回眸,便看见一个约莫八岁的男孩站在不远处,一袭华丽锦袍傍身,领口袖口镶嵌的雪白狐毛恰到好处地衬出他那张白皙如羊脂玉的小脸,透着几分奶呼呼的可爱。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又问了一句:“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他就站在雪地里,腰背挺得笔直,年纪虽不大,却一板一眼的,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活脱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