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拭雪对着叶南徽的目光并未闪躲犹疑,利落地就说出了她所知晓的答案:“方才白雾之中,你看得分明,她并不能直接杀了你,只能用命书的法子,让你应下情劫,能以命书使人历劫的,除了天界的神仙,还能是谁?。”
慕拭雪话说到激动之处,又缓了好会儿,才继续说道——
“至于你能否杀了她,我并不能确定,但你须对我起誓,你必将耗尽全部心血,全部力量,杀了她。”
与鬼魂立誓,其效力约束魂体,若不能为,便会日日苦痛。
可惜,慕拭雪似乎并不知道,她身为恶鬼,其他鬼魂的誓约对她并不起作用。
叶南徽眨了眨眼睛,应下了她:“好,我与你立誓。”
誓言虽无用,但她所应承之事,必然做到。
听到叶南徽立誓,慕拭雪才放松下来:“走吧,我与你一同前去,读取那个修士的记忆。”
"为何又生了情缘?"
叶南徽于屋顶楼阁之上听到白清枝口中所说的那么些话中,最先注意到的便是这一句。
又生了情缘,又?
她和楼砚辞何时生过情缘。
情缘二字,放在他们之间,约莫只占过半个“情”字。还是她对楼砚辞曾生出过的那点并未言明的爱意,他们两人既未相互钟情彼此,也未有过什么缘分。
又哪里来得“又”。
再次站到楼砚辞的识海之中,叶南徽有些恍惚。
上一次来到他的识海,还是他化身为叶珣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识海里很冷,像是地界至北处的冰海,深邃又安静,记忆的碎片散乱地浮动在识海之上,且大多是他斩妖除魔时的记忆。
而如今,识海之中干枯地如同枯涸上万年已经皲裂的土地,四周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记忆的痕迹,只有一头断了角的蛟龙倒在其中,身边靠着一个十多七八大的少年,比后来她初初见到的楼砚辞,长得更秀气些,只是魔气缠身,隐隐发出的亮光,照出一个角落。
想来是他的心魔。
叶南徽生出警惕,朝那边走去。
他的心魔很快便察觉到有其他的气息,抬眼朝她看来,叶南徽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心魔便倏忽一下缠了上来,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随即便低头朝她吻来。
叶南徽瞳孔一缩,手中蓄力便是一击将这无礼的心魔掀飞。
那心魔在楼砚辞的识海之中,便如鱼入水,叶南徽这一击本伤不了她什么,偏偏那心魔却放任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眸中掺杂着委屈与谴责:“南徽竟出手伤我。”
叶南徽此行是来读取楼砚辞的记忆的,并不想与他的心魔纠缠,转身欲去其他黑不见光的地方看看,低头却被这脚下裂痕吸引了目光,缓缓蹲了下去。
“南徽是来做什么的?”
心魔见状重新凑了过来,相比于楼砚辞正常时候的淡漠疏离,他的心魔显得要难缠很多,他亲昵地半跪在她面前,看着叶南徽目光所及之处,恍然——
“南徽是来看他犯蠢的吗?” 心魔的目光露出不屑,随即起身一脚踩向那裂痕之处,原本干枯的地上,随着心魔这一脚,那裂痕之中便漫出汩汩鲜血。
叶南徽目光一冷,推开了使坏的心魔:“你这是在做什么?”
蓦地被推开,心魔神色懵懂了一瞬,似有不解,歪了歪头打量着叶南徽的神色,半晌之后,他面露恍然:“你心疼他?”
叶南徽还没来得及反驳,这心魔目光却陡然放冷:“你心疼他做什么?”
“他才不配!”说着心魔脸上一直堆积起来的笑意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次狠狠往身边的裂痕处踩去,其间裂痕处不停地有血冒出。
“该死该死,该死。” 心魔身上的魔气越发地重,戾气缠身,喜怒无常,与魔族无异。
叶南徽皱着眉,忍不住出手拦住了他,她魂体所带煞气与魔气相缠绕,原本翻滚不息的魔气一下便老实了不少,连带着发着疯的心魔一下也乖巧下来。
见他不再失控,叶南徽便想将煞气抽离,但属于少年的魔气,却似打蛇上棍一般,再一次纠缠过来,魔气从叶南徽的脚踝一直往上,缠住她的腰身,又勾住她的手腕,不停地在她的手中磨蹭,徘徊不散。
叶南徽垂眼,狠狠掐散了掌中的魔气。
对面的少年唇角霎时便溢出了血迹,他却浑不在意,脸上还莫名地染上绯色,连眼神也柔软下来,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脚步轻快地又来到叶南徽面前:“南徽真厉害。”
叶南徽哽了一哽,不欲再与这少年扯些别的什么东西:“这裂痕到底是什么?”
少年的眼睫轻轻动了动,似乎不愿多少,但仍挤出两个字:“记忆。”
果然。
得到答案的叶南徽,立即过河拆桥,挥手将少年捆住,不让他再到处作乱,伸手正要朝裂痕探去。
就听被困的少年朗声说道:“你要读他的记忆,不妨从那头废掉的蛟龙身上开始吧,那才是他最初的记忆。”
少年说完,眉目间又涌出煞气,被叶南徽再度压制下来后,才消停。
叶南徽看向那头没了气息的蛟龙,走了过去,之间那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