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7

在想不明白,这世间的事情,为何总是要选出一样,为何总会有人以为,一旦选择便是拥有。他选择温离,那么温离会选他吗?

  怎么会选他呀。

  她的眼里早已没有他了。

  那日月黑风高,细雨绵绵,他从山下回来,躲在温离的窗外坐了一整宿,看着天上的月亮听着房间里绵薄的呼吸。

  好像这样,温离就还属于他。

  好像这样,他还有资格再选择温离。

  *

  孟时清这一生只有两个重要的人。

  一个是玄云长老,一个就是温离。

  他无父无母,本该是流浪的乞儿,却碰上下山除妖的玄云长老,他从虎口下救出他。

  教他武艺,又为他取新的名字。

  孟姓是玄云长老的凡姓。

  时清,则是愿他正直、安定,愿他洁身自好。

  简而言之,玄云长老给了他第二条命,让他从街边苟延残喘的乞儿成了太虚宗的大师兄。

  而温离则是让他的人生变得有意义。

  玄云长老很是古板威严,做事总是要到极致,对他也总是期望过高,他人十年才能学好的东西,叫他一年学成,甚至要比绝大多数人都能运用自如。

  若是不曾练成,便没有吃饭的机会。

  由此以往,他比所有人都要努力,也逐渐达到师父心中所愿。

  在这样枯燥的生活中,温离就像是一道光,照在他糜烂的生活里。

  分明是一个身长,她却要学着他的样子唤他萝卜头。

  萝卜头?

  倒是挺形象,温离不知道,她也挺像的。

  但孟时清知道温离要比他有天赋,也和他一样努力。

  只可惜就像是极昼也有暗时,太阳东升西落终有时,那抹落在他身上的光也会照耀在别处。

  他本以为他可以干脆放手,可到那时候,却发现这个决定无比困难。

  于是他动用了温离身上的情蛊。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也知道温离会很他,但是他真的忍受不住。

  即使是恨,也要比现在的厌恶要好;即使是恨,也要比看不见他要好。

  孟时清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把温离带回来,也不敢让温离出门一步。

  他其实很清楚,情蛊如果不是他主动去解,是绝对不可能会解开,换言之,如果不是他愿意,温离永远不会记得之后的事情,也不会记得容阙,更不会记得,她恨他。

  但容阙的突然到来如一到晴天霹雳,狠狠的碾碎他所有期望。

  温离跟着他走,没有一丝停留,走的如此干脆利落。

  瞧吧,她不愿记得他,即使再有记忆也不会在乎他。

  孟时清想了很久很久。

  他不能违背师父,却也不能再让温离陷入危险之境,所以

  他找到了温离,最后一次询问温离是否愿意跟着她离开。

  也是最后一次给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但温离直白的拒绝,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把刀子,也是彻彻底底的告诉他,回不去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

  那么他也不用再活着。

  冥冥之中一直有道声音再提醒他,恰好可趁此时斩断青丝,在修无情道,也可遂师父执念。

  孟时清却不屑一顾。

  世上再无师父,再无温离,那即使他无情道成,又能如何?

  *

  一切尘埃落定,玄云长老死的凄惨,宗门上下与魔修暗通款曲的弟子都被玄云长老利用而死。

  孟时清再次睁眼时,身上的伤还在不断最疼,四下的布局很是熟悉。

  是紫薇峰的医堂。

  他听到屋外有弟子在谈笑,说是魔族与修界再次划开界限,保以百年互不干涉,而温离则是拜辞玄妙长老离开宗门,听说与容阙游荡四方,看遍天下美景,做这书中真正的神仙眷侣

  孟时清悄无声息的离开医堂,来到惨败的玄天宗上,再次回到与温离练剑的地方,他的心绪悄然有了巨大变化。

  原来不再执着一个人是那般的痛快啊。

  山中美景恬静,时不时会有飞鸟啼鸣,风起满天花落,一层层铺满整个山道,还未入冬,却以在报春。

  在那桃林深处,婆娑树影之下,似乎还有一高一矮的两抹身影,提着长剑,互相帮助练习剑术,衣袂时不时相交,很快又擦肩而过,随着簌簌花落,剑气卷起落花,再扬起至半空,化成精美绝伦的花雨。

  那朦胧美妙的花雨中,少女一袭鹅黄色衣裙,娇俏的像是五月的桃花,动作婉转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她踏着满地落花,莞尔笑来如朝阳灼灼,声如清泉脆脆,“小白,你以后一定会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剑修,而且你会受万人敬仰,史书铭记,我说的!保真!你信不信我?”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