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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知道这人禀性,一听到新鲜事就走不动道,若是谁有好故事售卖,他必然会一掷千金,哪怕兜里分文不剩,也要听人讲古言今。
可惜,徐青这人也挺尿性,讲故事多累,听故事那才好玩!
你给我添茶,那我也给你添茶,你给我递座,那我便让你先坐。
两人让来让去,反倒是郭东阳被徐青捧着夸着讲了一个时辰的书。
郭东阳是专业说书人,讲起书来自带一股茶馆的味道。
那独特的说书腔一出,清净雅致的驿馆一下子就好像变得热闹起来。
玄玉坐在席垫上,听的认真。
关大壮很少听闻世间之事,一时竟也入了神。
有来往过路的官员差役看到口若悬河的郭东阳,寻思什么时候这驿馆也多了说书项目。
驿馆楼上,有江南来的官老爷扶着栏杆往下看。
“早听闻津门府人讲书说话甚是有趣,如今看来,果然颇有意趣。”
旁边牵马坠蹬,负责一切出行事宜的家仆笑着道:“说起来公子也是津门人,老爷和这地方倒是有缘。”
“是极,等到明日,我正好去见一见他的叔母,他早年失亲,是叔父叔母一直从旁照应,我路经到此,于情于理,不该不去拜会.”
馆阁大堂内,郭东阳每每讲的口干舌燥准备托言不讲时,总有一盏新茶适时递来。
又半个时辰后,郭东阳总算逮到机会,外出解了个手。
等到回来时,他便兴冲冲的看着徐青。
瞧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徐青就知道这是对方要让他还故事了。
“我不擅长讲故事,不过近些日子倒是听闻了一些乡野佚事,郭兄要是想听,那我便姑且说来”
“我先讲第一件,这事发生在数十年前,说是在津门老台山二十里外,有一座山君庙”
一旁,关大壮面色古怪,玄玉则支棱起耳朵,比谁听的都认真。
神婆养虎,二彪反目,过路之人雨夜于破庙降妖伏虎.
郭东阳听得心醉神迷,就好像这事真的发生过一般。
“人分善恶,彪也有不同,那大虎却是比一些人还要忠义,只可惜故事始终是故事,不然我倒是想与他把酒言欢.”
旁边,有差旅歇脚的官差笑道:“你这说书人倒是好大胆,只怕真当大虫坐在你跟前,你反而吓得屎尿齐流。”
其他人听到这话,多数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一时间驿馆里的气氛倒是欢快起来。
关大壮默默给几人添上新茶。
末了,黄衣大汉又从桌上端起一盅茶水,放到一旁静静端坐的玄猫面前。
玄猫看着那茶水,复又看了眼驿馆内哄笑的众人,神情莫名。
等讲完妖虎的故事,徐青沉吟片刻,转而又说起了一件发生在洛京城外的佚闻,说是西守门,广宁寺旁,有这么一个木匠.
时至傍晚,廪吏方才察觉时候不早。
“嗐!你等只顾说书讲古,却是误了大事!说好今夜还有公干,怎不提前做些准备,反倒在这里干坐了半天。”
廪吏也颇为自恼,怪只怪这光景可供消遣的事太少,这才让他听入了迷。
徐青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说起来讲古未必比公务轻松。”
“.”
若是此前,廪吏听到徐青这话,必然要说他狂妄自大,但听了这些离奇的故事,他竟莫名觉得对方的话是发自肺腑,而无半分妄言
周遭有官员挽留,说是天色已晚,倒不如留下秉烛夜话,徐青和郭东阳以公事为由婉言相拒。
有官员还不依不饶,问有什么公干,却被廪吏官敷衍搪塞了过去。
此处距离津门粮仓不远,要是让这些喜爱看热闹的官差知道了徐青要去除妖的事,兴许就‘见猎心喜’,缠着他们一块儿凑热闹去了。
到时候观摩降妖事小,要是让旁人看到那价值五千两银的‘大祭坛’,事情就大发了!
亥时二刻,距离夜半子时尚有一段时间。
徐青和关大壮扮作仓佐啬夫,本该占据主导地位的廪吏官却跟在两人身后,丝毫不敢大声言语。
七尺见宽的仓道内,有几只不比官帽小的硕鼠正在往仓内运水。
那些水不在水囊坛瓮里存放,也不在缸碗瓢盆里晃荡,而是被硕鼠裹在颊囊,或是胃里。
颊囊虽是老鼠储存食物的地方,但想要存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仓道里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硕鼠的嘴角往下淌,不大功夫,干燥的土地上就多了许多阴湿的水渍。
徐青抬手往后示意,拦住了想要过来的郭东阳和廪吏官。
随后他便朝玄玉和关大壮使了眼色。
关大壮心领神会,拐进一间廒房后,消失不见。
玄玉则正面朝着恰好能容一辆板车通行的仓道摸去。
仓道里,负责运水的硕鼠正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料迎面就看到仓道口进来了一只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