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又惹了一桩祸事。”
樊文褚安慰妻子一番,拍了拍她肩头上的雪:
“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但此贼等同我杀父仇人。寻常时候,我拿他没办法,此时见他力疲,怎能不杀。”
“却没想到,又惹到另外一个魔门老怪。”
樊文褚望着船上的尸体,瘫坐到船上,又将儿子抱在怀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等我去到清流,再托人将你们送走。”
妇人露出固执之色:“不走。”
转头又问:
“若是清流官署问起这贼人尸体来历,你该怎么说?”
“如实说。”
樊文褚道:“这老魔多半与清流官署有关,他先前提到樊旻,再看厉舶这个样子,可想而知,琅琊贼多半已是不存在了。”
“这人一定与左游仙有仇,这才清扫左游仙的门人弟子。”
“这是魔门争斗,牵扯到一些强大的武学宗师,动辄改变一地武林格局,非是江湖小派可比。”
“只看他的轻功,便知一身魔功通天彻地,我们被他盯上,想走也难的。”
妇人道:“可看面孔,不过双十年华。”
“夫人你有所不知啊。”
“我之前听张善安说过,魔门顶级高手,常怀驻颜之功,岁月不显。你看他二十,兴许早就七老八十。否则,这厉舶也不用口喊老祖了。”
“这人的功力,兴许还在左老怪之上。”
看他唉声叹气,妇人道:“照你这样说,张善安是活不成了。”
“这家伙欺辱你好久,难道你不盼他死。”
“自然盼着他死,可我更担心咱们这一家子。”
樊文褚看向清流方向,哼了一声:“现在,我对清流城已经没多少期待了,那位大都督,也不过是魔门爪牙。”
三人乘舟,顺着滁水而下,在漫天风雪中,显得那样无助。
孤舟独棹,浪卷千愁。
樊文褚目向清流,似乎看到城阙昏暗,这时诗兴大发,作了一首《滁州冬渡》.
……
“驾!”
“驾~!!”
庐江郡之东,正有大队人马奔袭。
正有两队人一追一逃,骑马砍杀。其中一队人马,全是壮马轻骑,诸位骑手无不是马术精湛。
被追杀的那伙人不断有人掉下马去。
有的被兵刃所杀,有的被马踏死。
“贼子,找死!”
喊话之人五短身材,四十许岁,却蓄着一把乌亮美须,腰上挎着刀,手持一矛,他矮身躲过一枪,把手中长矛一抖,将近处一人刺下。
看他肩膀,也带着伤口。
此刻怒意颇盛,追敌不放。
长矛不及,便顺手将马鞍左侧弓袋中的弓弩取出,张弓连射三箭,前方哎呦一声,又有两人坠马。
周围不少骑手与他一般,都有此技艺。
看他们的骑射之态,很有些突厥武人的作战风格。
“梁执事,快走!”
杀得正兴,忽有同伴大喊。
梁治太阳穴一鼓,精芒闪烁的双目朝前方望去,立时看清逃敌动向。
那些逃跑之贼降低马速,转马回头,原来背后来了大批援军!
“啪嗒啪嗒~!”
大军踏起雪水的声音越来越响。
此时冲阵必死,停马再转马,时间也来不及。
梁治知道中计,却也不乱,他呼喊一声,周围数十骑速度不减,拐了一个弯,以高明马术错开敌方大阵。
但是雪路太滑,还是有几个被大军吞没。
一追一逃,但局势反转过来,不多时,大军中除了数百骑兵,其余全部跟丢。
这些人多是军中高手,一路追杀,互有死伤。
临近申时,梁治等人才在靠近巢湖的位置,将身后战马全部甩掉。
见追兵退去,他们才转道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出去七八十骑,回来不及五十。
虽说杀敌远不止这个数目,却也叫人肉疼。
傍晚时分,他们停马在巢湖之北的一处临湖庄园之前,此地往东南一靠,便是襄安。
“大执事,杀了多少人?”
庄园内,走出一名老者。
他正划火燃着烟丝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