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疯站在银月消失的位置,掌心还残留着最后那把光粒的温度。
淡金色的能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与混沌液碰撞出细碎的火花,像极了银月眼尾那道裂开的银纹——她最后说要看的月亮,此刻正透过他的识海照进来,烫得他喉头发紧。
“你以为她的牺牲能改变什么?”
虚妄的声音裹着冰碴子,从四面八方的雾缝里渗出来。
林疯猛地抬头,看见灰白雾气正凝结成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银月消散的慢镜头:光粒从指尖开始飘,眼尾的泪坠成星屑,最后那句“替我看月亮”被重复了十七遍,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虚。
他攥紧银刃,刃身幽蓝的光割开最近的镜面。
镜子碎成光点,虚妄的冷笑却更清晰了:“混沌要的是完美容器,她不过是旧型号。你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在给新容器充能——”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林疯打断她,喉咙里溢出混沌液的腥甜。
他往前踏了一步,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裂缝里渗出墨色雾气,沾到裤脚就腐蚀出焦痕。
但他走得更快了,十二分身的图腾在识海转成旋涡,七号的符火在指尖跃动,二号的算筹声在耳边敲——这是他分裂人格时才有的共鸣,此刻却像十二把钥匙,要劈开所有陷阱。
银光越来越亮。
当林疯的影子被拉成细长的线时,前方雾气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光里。
林疯的脚步顿住。
那身洗得发白的大褂,左胸处绣着已经褪色的“安宁精神病院”字样;手腕上的银表停在三点十七分,和他十二岁被绑上手术台时,墙上挂钟的时间分毫不差。
“实验体007,你果然走到了这里。”白袍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低头看向掌心的菱形装置——和林疯之前看到的核心晶体纹路一模一样,“但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被选中的是你。”
林疯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记得这张脸。
十二岁的暴雨夜,穿白大褂的男人举着针管逼近时,闪电正好照亮他的眉骨;十七岁在天台割腕,救护车顶灯晃眼间,他又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的病历本封皮泛着冷光。
“你是谁?”他声音发哑,银刃却悄悄往前送了半寸,“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白袍没有回答。
他拇指按在核心装置的凹槽上,紫色电弧瞬间爬满全身。
林疯突然觉得太阳穴要炸开——那是分裂人格时才有的刺痛,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在识海扎洞。
“精神干扰?”他咬碎后槽牙,混沌液顺着七窍往外渗。
十二分身的图腾突然全部转向,二号的算筹声变成了某种频率的震颤,和脑海里的刺痛形成共振。
林疯眼前闪过七号画符时的手影——那是他用符火稳定识海的手法!
他猛地闭眼,顺着二号的震颤频率调整呼吸。
识海里的刺痛突然出现一道缝隙,像被算筹划开的线。
林疯抓住那道缝,混沌液如洪水般灌进去——
“咔嚓!”
精神屏障碎裂的声音比炸雷还响。
林疯踉跄着后退两步,鼻血滴在银刃上,晕开妖异的红。
白袍的白大褂裂了道口子,左脸浮起青紫色的血管,他盯着林疯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比预期……强太多。”
话音未落,迷宫的墙壁突然泛起涟漪。
林疯抬头,看见无数画面从墙里涌出来:十二岁的自己被按在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手捏着针管扎进后颈;十七岁在病房里撞墙,监控器红灯闪烁,病历本上“精神分裂”四个字被红笔圈了七遍;还有更久远的,三岁时在巷口哭,穿白大褂的男人蹲下来,递给他一颗水果糖——
“这些记忆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虚妄的声音混在画面里,“它们既是你的过去,也是系统为你编织的牢笼。”
林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岁时的糖纸在画面里飘,他却想起银月说“灵宠也要补充糖分”时的笑——原来从那时起,系统就开始织网了。
他盯着画面里自己后颈的针孔,突然发现每个场景里,白袍的影子都若隐若现。
“无论真假,我都不会被困住!”他吼道,混沌液在体内掀起风暴。
七号的符火窜上墙面,烧得画面滋滋作响;二号的算筹声凝成实质,将最清晰的“手术台”画面戳出个洞。
但就在这时,白袍突然举起核心装置。
“嗡——”
整个迷宫开始震动。
林疯脚下的地面凸起尖刺,头顶垂下锁链,而最中央,一道泛着幽蓝的能量屏障正缓缓合拢,像个倒扣的碗,要把他封在里面。
“游戏结束了,林疯。”白袍的声音透过屏障传来,他的身影在屏障外变得模糊,“你以为打破精神干扰就能赢?这道屏障连天人都能困死——”
“去你妈的游戏!”林疯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混沌液喷在银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