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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嫁来时,她也就六岁多,哪怕夫人抱着捧杀的心思,也是好生生地把她养大了,她若有半点感恩之心,岂会这样一再伤害夫人。

  “嬷嬷,带上我的对牌,把她们全叫过来。”季氏咬着后槽牙,“我倒要看看,这副从太夫人手上传下来的,历代当家主母用过的对牌还管不管用!”

  万嬷嬷犹豫了一下,赶忙去办了。

  一炷香。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没有人来,那几个嬷嬷坐不下去了。其中一个试探地说道:“夫人,奴婢还有差事,先告退了。”

  “对对。奴婢也是。”

  “夫人,奴婢先走了。”

  她们一个接一个起来,朝着季氏屈了膝,季氏不发一言,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她们的心里有些发毛,面面相觑时,忽然听到外头有动静传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仿若有天籁之音,降到了她们的心尖。

  有人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第一个跨过门槛走进端福堂的是李茂家的,紧跟着是王嬷嬷,张嬷嬷,等等府里拿着实权的嬷嬷们。

  万嬷嬷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她低头道:“夫人,您瞧,不是都来了。大姑娘再怎么折腾,她一个早晚都得嫁出去的姑奶奶又怎么样?”

  夫人生了四少爷,又是圣旨诰封,在这府里永远都有一席之地。

  季氏的嘴角弯了弯,压下心口的忐忑。

  内管事们陆陆续续进来了,不一会儿几乎全到齐,季氏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张生面孔,心知肚明这几个应当是顾知灼新近提拔起来的。

  “你们来晚了。”

  季氏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说道。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一个个现在懒散的,都需要本夫人用对牌去请了不成?”

  “夫人。”李茂家的欠身,从怀里拿出一块黑漆红木金字对牌,双手奉了上去,“您的对牌。”

  什么意思?

  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从外头端进一个燃着的火盆来,放到了正堂的中间。

  “谁让你把这东西端进来的。”

  万嬷嬷眉头紧锁,开口喝斥,话音刚落,就见李茂家的扬手把对牌丢进了火盆里。

  火焰吞没了对牌,一直烧到季氏的心里,她猛地站起身来,红唇半张,珠钗摇曳,震惊中她连呼吸都忘了。

  李茂家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恭顺地说道:“夫人,大姑娘说,您这副对牌旧了,您是国公夫人,怎能让您用旧物,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以为咱们姑娘不孝嘛。”

  这一刻,季氏彻底变了脸。

  她的目光扫过下头,内管事们或是回避了她的目光,又或是跟李茂家的一样毫不避讳地抬头看过来,但她们全都拿出了对牌,一个接一个扔进了那个火盆里。

  火苗烧得更旺了。

  李茂家的依然恭顺,欠身道:“夫人,您也知道,对牌只能有一套。废弃的对牌就得全都烧毁折损,以免有下人暗自私藏,贪墨挪用。”

  “这也是府里的规矩。”

  季氏连连后退,膝盖顶上了身后的太师椅,浮动的气息把她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一个穿着绯色长裙的少女恰在这时迎着光走了进来,她撩起裙裾,气定神闲地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一举一动间,连腰间的禁步都没有多余的晃动。

  所有的内管事们,全都低下头,双手置于腹前。

  季氏的目光扫视着这一切,愤恨的情绪不停地涌动,又化作了自嘲的冷笑。

  她自以为的身居高位,就像是偷来的,而顾知灼,才是名正言顺的存在。

  只要她一出现,就能轻易的夺走一切。

  季氏想到了长姐。

  她第一次见长姐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长姐求了母亲把她从乡下接回去,她灰头土脸地走进季家大院,长姐从里头欢快地奔跑了出来,拉住了她的手。

  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有着她没有耀眼光华。

  她要拼了全力才能得到的东西,有些人一出生就能有。

  长姐是,顾知灼也是。

  当时,她想的是:要是没有长姐,就好了。

  要是没有……

  “母亲。”

  顾知灼的声音不轻不重,径直走到了季氏面前,屈了屈膝后,笑盈盈地说道:“您怎么来了?哎,您年纪大了,在府里好生当个老夫人就成,这些麻烦事,以后由女儿来为您分担。”

  季氏逼视着顾知灼,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好,好啊。”季氏怒极反笑,“你是要架空我不成。”

  “哪能啊。母亲身子不好,女儿忧心不安,不知如何方能尽孝,母亲,你出来大半天也该午歇了。”

  顾知灼说得温温柔柔,缀着珍珠面纱覆住了她大半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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