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水门的秦沧流,紫霞门的陆珍珑,大罗门的叶之远,逍遥门的风子宸,金刚门的石天罡……这些与墨画有过恩怨的天骄弟子,也纷纷心情复杂,神色落寞。
他们与墨画有过节,恨着墨画。
但他们也被墨画救过,受了墨画的恩情。
如今,墨画救出他们之后,自己却说着要救人,深入邪道大阵,并在大阵内殒命……
年纪轻轻,才华横溢,但却舍己为人,死于魔道大阵之内……
这种猝不及防的发展,令他们所有人,都神情黯然,心中又酸又涩。
人死如灯灭。
既然死了,一切怨仇就消失了。
他们甚至开始念墨画的好了。
甚至有人,想到墨画此前,力压四宗夺得阵道魁首,论剑大会隐忍筹谋锋芒毕露,血祭大阵中发号施令力挽狂澜救下一众天骄……这种种不凡的事迹,心中唏嘘感叹。
鄙夷化为敬佩,恨意变为惋惜。
甚至有人眼眶微红,神色惆怅。
气氛一片肃穆,所有人都在为墨画伤心,伤感,为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墨画悼念并默哀。
天地之间,都笼罩着一层悲色。
在这一片悲壮肃穆的气氛中,忽然一个熟悉的,清脆的,还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了起来: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望去,就见正被他们“默哀”着的墨画,正背着个孩子,不知何时,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们身后,脸上满是奇怪的神情。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空中似乎有淡淡的凉风吹过。
“你……”叶之远吸了口凉气,“你……没死?”
墨画瞥了他一眼,“你才死了。”
他离开雁落山,径直回太虚门,走到这附近,远远见这黑压压一群人,乍一看不知根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本来是想直接绕过去,避开他们的。
可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些都是“熟人”。
笑笑,程默,司徒这些小师弟也在。
墨画这才过来打了个招呼。
只是……这些人情绪好像都有些怪怪的,眼眶也红红的,还有点伤感?
墨画一脸懵懂,“你们眼睛怎么红了?遇到伤心事了么?”
四宗七门的天骄们,闻言脸色一僵,尴尬之后,当即恼羞成怒。
这个墨画,果真十分讨厌!
卑鄙可恶至极!
这一脸假装无辜的样子,肯定是在看自己这些人笑话!
适才的感伤,当真都是喂了狗了!
他们一时又羞又怒,不仅眼红,脸也气红了。
太虚门的弟子们,反倒十分开心。
小师兄“失”而复得,他们如释重负之余,也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后便好奇问道:
“小师兄,你刚刚去哪了?”
“我不是说了么,我去救人了……”墨画拍了拍身后瑜儿的屁股,示意他把人救回来了,“让你们别担心我,早些回宗门。”
“哦……”
他们这才记得,小师兄好像的确这么说过。
而且小师兄救出来的这个孩子,他们也都很熟,正是那个在膳堂里,天天跟小师兄一起吃饭的,叫“瑜儿”的孩子。
“小师兄,你……”
司徒剑还想问什么,忽而见墨画印堂发黑,嘴唇苍白,浑身也在细微地颤抖,当即心头大震:
“小师兄,你怎么了?”
墨画神色一变,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源源不绝的黑色的极凶极戾之气,自天边降临,涌入自己的天门,一道道亡魂厉鬼,循着他犯下的杀孽,侵蚀进了他的命格之中。
他的眼前,仿佛有万道冤魂黑影,遮天蔽日。
他的耳边,似乎有九幽的无尽亡魂,在冲着他咆哮嘶吼。
亡魂化煞,厉鬼索命。
九幽的寒意,渗入骨髓。
这是他犯下的杀孽,他也应当承担这份罪责。
而他杀得太多了,这份罪责也沉重到了极其离谱的地步。
沉重到了,让墨画也觉得呼吸困难,遍体生寒,便是呼出的气,似乎都带着九幽的阴森寒风。
墨画的神色一时痛苦至极。
他猛地攥住司徒剑的手臂,只觉胸闷气短,每一个字都似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但他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把我……和瑜儿……带回太虚门……”
说完之后,墨画再也承受不住命格中的无穷杀孽,神识昏聩,晕了过去